建康城外,夕阳黄昏。
一队人马,约莫二十人,正缓慢地走在官道上,所过之处,不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原因很简单,这群人的装束过于独特。
个个全副全套盔甲,而且,这盔甲的样式,和晋国的所有地方都不相同。
目前大陆上常见的盔甲,其实无论鱼鳞甲、锁子甲、山文甲还是明光铠,全部都是札甲,是靠着数千个甲片串联在一起形成的甲衣,可是这二十人,身上所穿铠甲,却是浑然一体的整块铁板,就连头盔,都是一体铸造的,表面非常光滑亮丽,无论从工艺还是式样上来看,与大陆的铠甲都是完全不同。
这伙人的盔甲通身只有三种颜色。银色的头盔浑然一体,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色泽亮丽,不断晃动着太阳反射的光亮。
头盔顶部黄色的缨穗长长垂落下来,很自然地在威武之中增加几分优雅。
甲身上,大块银色的铁板,铁板边缘处均采用蓝色绒布装饰,这样除了美观以外,还可以最大化降低不同部位铁板间相互撞击的摩擦与声音,但是即使这样,伴随着马匹行动的节奏,二十人仍然不断传出如同千百人行军般的雄壮韵律。
每人胸前,盔甲外面绑了两条蓝色绒布修饰的皮条,直至延伸到后背,与这批骑士背后的蓝色披风连成一体,瞬间把一种威严与尊贵优雅感包裹遍了全身。
“皇兄,二哥真的想让我嫁到晋国来吗?”走在队伍第二排的一个身影首先发声,因为铠甲把人包裹得过于严实,直到发出声音才发现,说话的骑士,竟然是一个女子。
并排走在这名女子旁边,被叫做皇兄的骑士答复说:“魏国这次倾国来袭,我们中山前途未知啊,让你嫁到晋国,也是好事,既是与晋国的结盟,也是怕万一情况不利,还能够保全你的性命。”
“我就搞不懂了,我们中山,立国八百年来,什么样的风雨没有见过?甚至三次被灭,又怎样?不是照样三次复国吗?为什么你和二哥这次这么害怕?”这女子,一副满不在乎,甚至是很轻蔑的语气。
女子的皇兄继续耐心回答说:“凡事总要做最坏打算吗,魏国横扫北方,我们现在,就是拓跋昊眼中最具有威胁的一个目标,这一次,恐怕不是小打小闹,我们要面对的,恐怕是整个魏国的倾国之兵。”
“当年晋国皇帝,不也是倾国之兵来伐我们吗,结果呢?最后不还是把我们列为永世不征之国了吗?反正我是不怕,中山儿女,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是什么。”这女子,继续得满不在乎,好像真的这世间就没有他怕的东西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女子叨叨得有些不耐烦了,女子身旁的皇兄,带着些无奈加烦躁的语气说:“你呀,就消停会吧,进了建康城,你可千万别给我乱说话,尤其是在晋国的朝堂上,你要知道,这次,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随从,千万别给我惹事,我就说不带你来,不带你来,非得要来,真的是。”
见到身旁的男子不耐烦了,这女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猖狂起来,显然,这是一个一贯受尽娇宠的角色:“切!你们来给我招亲,完了我还不能提前看一看我要嫁的人长什么样子?你给我娶那五个嫂子的时候,是这样娶的吗?切!”
“嘿,你这小丫头,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说。”这男子也是无可奈何了,话刚说完,对着一众人大喝一声:“加快速度!”话刚说完,双腿夹起身下通身金黄色毛发的马匹,那马儿得到命令之后,嘚嘚地加速跑了起来。身旁的一众人员,也同时加速,这群夹杂着银色与蓝色的身影快速前行。
唯一慢下来的,就是那个女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众人落下了一段距离。
这女子在马上带着怒气埋怨道:“呀!呀!呀!每次都这个样子,从小到大每次和我说话不超过五句就跑,哼!等等我啊!”抱怨归抱怨,这女子还是不愿意脱离同伴,同样快速地催动马匹,加速跟了上去。
次日。太极殿中早朝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司马韬正在和一众大臣议事。
一名站殿卫士快步奔跑上殿,跪在大殿中央,手捧一份文书,大声道:“启禀陛下,中山国使臣已在大殿外等候召见。”
“中山与我国,向来交往不多,如今突然提出的求亲,想必也是因为魏国传出了要举国攻打中山的声音。”王循首先解释道。
司马德昌站在朝臣人群中,冷冷地吐槽着说:“小小中山,先皇殡天和陛下登基的时候都不见他们,如今有难了,知道跑来找我们了?”
“这种蕞尔小国,偏偏最会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今日,先看看他们说什么再做定夺吧。”司马韬这句话,算是对王循和司马德昌两人的答复,紧接着,司马韬对殿中跪着的站殿武士说:“宣中山国使臣进殿”。
稍时,伴随着铠甲间铁板撞击摩擦的“铿铿”声,三名蓝袍银甲的中山武士进到了殿中,这一身装扮,在太极殿中一众官员的艳丽绸缎对比下,显得格外英武。
“磐石武士,果然名不虚传,中山国尚武,这三名使臣武士着实让人感受到了雄壮威武。”司马琰看着这步伐沉稳的三人,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三人在殿中站定之后,为首的一人摘下头盔,恭敬地跪在地上对着司马韬行礼,而后双手把国书举过头顶:“中山国使武铖,奉吾皇之命,叩拜晋国皇帝陛下”。
司马韬仔细地翻看着国书,在阅览了几行礼节性的常规文字之后,突然冷笑了一声说。“贵使请起,按照国书上所说,贵使此次,是想要替贵国公主,和我朝楚王殿下求亲?”
司马韬这一声并不明显的冷笑,以及这一句反问,让武铖身后的一名武士立马向前迈了一步,这个细微的动作,惹得朝堂上所有人目光立马聚集了过来。
武铖察觉到了这一幕,连忙说道:“中山国小,又一贯尚武,对礼仪不甚关注,我这名随从有些不太仔细的地方,还请贵国勿怪。”说完便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背后这名武士一眼。
武铖转过脸来,继续面向司马韬恭敬地说道:“我中山国人,一向豪爽,不会拐弯抹角,本使此次前来,一是成姻缘。晋国楚王殿下正当青年,而且勇武之名传于海内,即使在我们中山国,也是家喻户晓,我们中山国的武宁公主,是我们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武宁公主一向秀外慧中,又尚未婚配,如果能和贵国成此姻缘,那实在是两国人民的一大喜事;二是成盟约。魏国正在准备侵犯我中山,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中山与晋国,可以说是唇亡齿寒,魏国暴虐,我中山自当全力一战,但是如果能够与晋国结盟,共抗强敌,相信,这对于晋国,也是十分有利的选择。”
“中山是我晋国的五个永世不征之国之首,理应相助,咳、咳、只是魏国与我晋国,也并没有什么矛盾,你们现在,想用一个女子就把我们晋国拖进战争,我晋国的人命,有些过于廉价了吧?”王循边咳边说。
“这位,想必就是晋国的柱石,江南名士丞相大人王循。丞相忠心辅政,护卫晋国十多年,实在让人敬佩。丞相,我中山,可以暂时为晋国阻挡拓跋昊的兵锋,只是,我们的这种阻挡,能帮晋国续命多久呢?两国如果能够合力,阻挡魏国的胜率,不是会更大一些吗?”显然,武铖在进入建康城之前,已经对自己可能面临的刁难做足了准备。
“哈哈哈,都说中山国内无软骨,咳、咳、现在鲜卑骑兵,还没有列阵在中山城下呢,咳、咳,怎么中山国主就已经开始颤抖,害怕到这个地步了吗?”王循边咳边笑,带动大殿内的大臣们也跟着传出一阵哄笑。
武铖显然是不愿意一直低头恳求,话语也逐渐犀利起来:“我中山,自然是无人畏惧,只是,为两国的存亡计,合,则存的机会更多,分,则两国的灭亡,危机更深。晋国虽大,但是,论团结与战斗力,并不比中山强!”
武铖这句话,明眼人立马就看出来,这是在嘲讽晋国皇帝没有实权,五大刺史不受控制这种现状,伴随着武铖的话刚说完,太极殿中立马响起了纷乱的指责声:“好大的胆量”;“大胆,竟敢如此无礼”;“太无礼了,这样的人也能出使”;“简直是狂妄啊”!
“如此,那请贵使去歇息吧,朕会回赠你们一套上好的江南战甲,帮你们拒敌。”司马韬话刚说完,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抢在武铖说话前,再次说道:“噢,对了,你们的公主,朕替楚王做主了,还是愿意要的,前提是,不能太丑。”
伴随着司马韬这句话,满堂大臣再次哄笑起来。
这一瞬间,连武铖都感觉到了无地自容,自古国小被欺负,如今又是在魏国即将征讨中山前出使,算是请求晋国的帮助,武铖已经做好了被奚落、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晋国竟然会这么的无礼,完全不把中山国放在眼中,连最起码的官场礼仪都没有给他留下。
想到这里,武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唇轻轻地颤动,显然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就在这一瞬间,武铖身后刚才迈出一只脚的武士,突然快步向前冲出,目标直指着御座上的司马韬。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就连站立在御座台阶左右,护卫司马韬的左右四名近卫站殿武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晋国的朝堂,大家一贯都是站一会就回家睡觉,还从来没有人在朝堂上面临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当这名全身银甲蓝袍的中山武士冲向司马韬的时候。这满满一屋子的人像是都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幸好侍立在司马韬面前的一名宦官眼疾手快,急忙冲过来抱住了这名冲出的中山武士,虽然只是阻挡了一瞬间,就被中山武士一脚踢开,但是,这已经给足了所有人反应时间。
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护驾,快护驾!”这一声大喊立马叫醒了所有人,大臣们慌乱地四散跑开,这种慌乱反而给大殿外正在冲进来的羽林郎们制造了阻挡,一个往里冲,一个向外挤,一时之间,太极殿的门口堵成一团。
司马韬御座台阶左右的四名近卫站殿武士终于反应了过来,快速冲上御阶,挡在了司马韬和这名中山武士的面前。
眼见着有人冲上来保护自己,司马韬慌乱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大叫着:“好大胆的中山人,快给我拿下!”
只是,司马韬显然高估了自己人的战斗力,也低估了这名中山国武士的决心。虽然身上没带武器,但是,这名中山武士功夫显然了得,躲闪腾挪之间,左右两脚,把司马韬身边四名近卫站殿武士中的两人踢下了御阶,剩下的两人眼见着这人的战斗力很强,也是内心害怕,慌忙向后退了两步,只是两步,就让对方看清了他们的虚实。
退完之后这两名近卫站殿武士才突然想到,自己身后的,正是皇帝陛下啊!他们这一退,直接把司马韬暴露了出来。
中山武士抓住了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翻身跳跃,直接来到了司马韬的面前,然后右手用力,直接把司马韬揪了起来,一只手,用力把司马韬的脑袋摁在了曾经让人望而生畏的御案上。
这时,殿外的羽林郎们也终于冲了进来,殿中的武铖和另一名中山武士已经被紧紧地摁在了地上,一群人牢牢把司马韬的御阶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胆中山贼人,快点放了陛下,你们胆敢伤害陛下一根头发,定叫你们中山国鸡犬不留!”一名手持方天画戟的将领面对御案上正用力摁着司马韬脑袋的中山武士大吼道。
众人听到声音,渐渐镇定下来,因为说话的人,正是楚王司马琰,原来作为晋国绝对武力担当的司马琰,正在大殿外带队巡逻,事发当时并不在场,听到大殿内的声音这才立马带人赶来!司马琰不敢怠慢,立马站在众人面前,直接和胁迫了司马韬的中山国武士正面对望着。
“岚儿,岚儿,千万别冲动啊!快点放了晋国皇帝陛下!”已经被摁在地上的武铖,也大声地挣扎着冲御座上大喊道。
“岚儿?莫非就是你刚才说的武宁公主,武秋岚?”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大殿一侧传来,正是丞相王循,此时的太极殿内,朝臣们已经很少,王循的身影格外显眼。
王循话音刚落,台上摁着司马韬的那名中山武士,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把头盔掀开扔在了一旁,伴随着头盔的离开,一头浓厚飘逸的长发散落开来。一个双瞳剪水、眉清目秀、美如冠玉的面孔露了出来,这正是昨天使团中,武铖身旁的娇惯女子,这副面孔,即使放在司马韬的后宫中,怕是也无人能比,不知道司马韬会不会为刚才说的话后悔,起码这一刻应该还没有,因为被紧紧摁在御案上的司马韬,既没有心情,也没有视线角度去看武秋岚的脸。
“你这混账皇帝!我皇兄好好和你说话你不听,却这么瞧不起人!处处冷嘲热讽的!你是不会好好听人说话吗?既然不会听,我来教你听!让他们把我皇兄放了!”武秋岚怒目圆睁,本来白皙的面庞上,因为愤怒,青筋爆出得格外显眼。
司马韬二话不敢说,立马大叫着:“快,快,快放人。”
司马韬话音刚落,大殿中摁住武铖的羽林郎纷纷松开了手。
获得了活动自由的武铖,几乎是连爬加跑的跪在了御座前:“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我这妹妹实在是不懂事!你这混账东西,还不快把陛下放开!我!!我!!真是家门不幸啊!!我们武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这下惨了,这下惨了,这可怎么办!!”
武铖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说话都已经毫无逻辑。
决定带武秋岚来建康的时候,他也想到了武秋岚这次来建康肯定要捣出乱子,只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妹妹竟然敢公然劫持晋国的皇帝,而且,不是在大街上,就在这晋国的太极殿中,在皇帝的宝座上!
武秋岚一只手继续用力地摁住司马韬,另一只手对着武铖做出招呼的动作,好像是在和朋友过家家做游戏一样说:“不,我不听!哥,这混账玩意刚才不好好听你说话,你刚想说什么的,你说,说完我再放!”
武秋岚不仅摁住了司马韬,而且这么明目张胆的大喊司马韬叫“混账玩意”,眼看着武秋岚把祸越闯越大,武铖跪在地上,双手不断得锤打地面:“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简直气死我了啊!!这下惨了,这可怎么办啊!!”武铖话越说越快,只是重复来重复去的只说这么几句,眼看着武秋岚根本不听他的,再看看已经被武秋岚揪成了一团的司马韬,武铖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继续不住锤地大哭起来!
“哈哈,中山国公主果然不同寻常,诸位都别慌,这只是一场误会,陛下,臣弟愿作保,武宁公主一定不会伤害陛下,也请陛下下令,羽林郎退出殿外、近卫站殿武士退到殿下,只留臣弟一人在此。”司马琰放下手中的兵器,缓步走到阶前,云淡风轻得说道。
“这”司马韬头不能动,但是眼珠子在快速的转动,显然,他的大脑在快速思考着。
司马琰眼看着司马韬还在犹豫,连忙紧跟着又说了句:“皇兄,请相信臣弟”。
听到司马琰这么说,再努力转了下头,看看武秋岚手里并没有拿什么利器,司马韬像是在一瞬间下了决心,摆了摆手。围在一圈的一众武士,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仍然很配合的退了出去。
“公主殿下,现在殿中已经没有什么人阻拦你们和陛下沟通了,请放开陛下吧。”说话间,司马琰把手向前摊开,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不行,这个混账玩意,从开始就不尊重人,我现在放开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轰出去,就这样说,皇兄,你哭什么哭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啊,这家伙还挺沉,我这胳膊又揪又摁的,有点酸了都。”武秋岚显然并没有感受到他哥哥内心复杂的心情。
“哎呦,我的亲娘啊,这可怎么办啊!!你个混账东西,那是晋国皇帝陛下,你再敢乱叫,回头我非得打断你的腿,哎呀呀!!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想起来带你来建康的啊!!哎呀呀!!”武铖继续捶胸顿足得边哭边大叫起来。
“安容王殿下,您放宽心,我大晋陛下一向宽仁,此事纯粹是误会,还请您稍做镇静,好好说事,我可以担保,陛下定不会因为此事开罪你们。”司马琰对着武铖一席话刚说完,又转过身,对着武秋岚说道:“公主殿下,能不能请您让陛下坐好,这样,即不影响陛下与你们沟通,您胳膊也不会这么累。”
武秋岚想了想,手上突然用力,像是拎着小鸡一样,把司马韬拎起放在了御坐上,只是手仍然没有离开司马韬的衣领。
台下的武铖像是刚刚清醒一样,连忙擦擦眼泪,跪着说道:“陛下,我这妹妹,天性豪爽,再加上,又是父皇老年所得,所以,一直备受宠爱,不懂礼数,今天惊扰了陛下,实在是罪过,只是,恳请陛下看在她尚且年幼,而且并无恶意,没有手持利刃伤害陛下的情况下,能够饶恕她,一切罪责,皆由臣担,臣任由陛下处置,绝无怨言。”武铖言辞诚恳,跪在地上,不断的用力磕着头,吭、吭的响声在整个太极殿内不断回响。
“好、好,今日都是误会,如楚王所说,纯属误会,朕在此承诺,不会因此治各位的罪。”司马韬说话的声音仍然颤颤巍巍,显然还没有完全镇静下来。
“陛下,我中山虽小,但是能够立国八百年,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此次魏国虽然是倾国前来,但是,比当年武成帝伐中山如何?大同小异而已,所以,本次我们恳请结盟,并非是想让晋国替我们阻挡魏国,只是希望两国能够同心协力,共挡魏国,中山如果覆灭,魏国必定南下,晋国是不可能独存的!”武铖终于用自己还在哽咽着的声音把话说完了。
“好,好,你们的话,朕都听到了,容朕和众位大臣商量一下,也请贵使稍歇,明日朝会,一定给贵使一个满意的答复。”此时的司马韬,显然没有了开始时的傲慢。
“嘿,还要明天!你真当我们中山国没你们就不行了吗?”武秋岚双眼大睁着,本来俊俏雪白的面庞,此时也显得多了几分威严,另一只闲着的手,瞬间摁在了司马韬后脖颈上,顿时司马韬的脑袋差点又和面前的御案又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唉,唉,唉,我的妈呀!!岚儿,岚儿,你快给我下来,别胡闹了,你快放开皇帝陛下!”武铖跪在地上,一幅马上又要哭出来的表情。
“公主殿下,晋国大事,并不是陛下一个人说行就行的,需要由陛下拟制,殿前议事,而后才可以盖章行文,颁布出去,所以,你也不用为难陛下了,你看,今日就信我一次如何,明日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回复。”司马琰言辞诚恳,让人实在找不到一点点拒绝的理由。
“好,这里的人,也就你看着舒服,我信你!”武秋岚话刚说完,手便松开了司马韬,三两下就跳下了御阶,回到了武铖身边。
“如此,请贵使入驿馆稍歇,明日会宣各位入殿。”司马琰随手摆出一个送人的手势。武铖一行三人,两人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只有武秋岚欢跳着,只是,武秋岚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又突然跑了回来,这一瞬间,殿内的所有人又紧张起来,司马韬更是第一时间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看情况像是要逃跑。
不过,看到武秋岚跑过来的方向并不是冲着司马韬,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武秋岚蹦跳着跑到了司马琰的面前,由于武秋岚的个头,要比司马琰整整矮大半个头,所以,武秋岚向上45度角,满面笑容的看向司马琰。
这个时候,如果换个角度,从司马琰的眼睛看向武秋岚,就应该是让无数男人憧憬的一幅画面了,不知道司马琰会不会感觉面前的这个笑脸,会像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而又耀眼。
武秋岚一改刚才的语气,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娇气问道:“咦?他们叫你楚王?难道你就是司马琰?”
司马琰面不改色,只是加了一点点笑意,爽朗得回复道:“正是”。
“好,我记住你了,你很有趣,这样的男子,配我还差不多。”说完这句话,武秋岚一转身,急急忙忙追上了武铖二人。
回到武铖身边的武秋岚,看着自己的哥哥仍然在颤颤巍巍的,不禁好奇得问道:“哥,你们抖什么啊”。
大殿上一时安静异常,司马韬呆呆的站在御座上,过了好久,才喃喃的问了一句:“刚才那个疯婆子一样的,就是他们想要嫁过来的公主?”